半盏朝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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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超黄】寻找乐园


人人寻找快乐园,制造美梦的乐园。

 

 

黄子弘凡睁开眼睛,缓了一会儿,摸索着点亮手机看时间,凌晨四点二十三分,又翻身躺了回去。

窗帘没拉拢的地方有微弱的光投进来,不过属于黑夜的地方更多,幽幽暗暗,莫名地有些害怕,他扯扯被子,把自己裹紧,重新闭上眼睛。刚刚好像梦见了什么。

好像是一条河,在阳光下闪着波光,清清澈澈的,看不出有多深,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水里游着,激起好大的浪花,然后黄子弘凡就被这溅起来的浪花卷进了河里,清澈的小河一下变成深色的湖,他张不了嘴,腿沉得把整个身体都带着往下落,却能看见那个人只穿一条黑色的短裤,修长白皙的腿交叉着蹬着往前游,在水里显得灵巧又悠闲,但是很快人影变得越来越小,不知道为什么,他想喊的不是救救我,而是等等我。

 

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人了,他姥姥家确实有一条河,可是跟梦里的完全不一样,他也很久没回去了,不知道从哪里穿插剪切出来的背景和剧情,半梦半醒之间,不知道他是想起来了还是又做了一个梦,梦里他叫那个人张超。

 

“想吃吗,来,哥给你摘。”

黄子弘凡望着展开得像云朵一样的树:“得了吧,就你,能爬上这树?”

没想张超踩了踩支出来的树疙瘩,手脚并用,三两下就爬上最低最粗的枝条,又接着往上走,手再伸长些就能够到垂下来的果实了。阳光很浓烈,像任何一个午睡醒来发懵的暑假,黄子弘凡抬头只看见枝叶婆娑里长裤下露出的那一截脚踝。

嗬,还真行。不等他感叹完,就忙应着张超的招呼,把自己衣服下摆扯着去接,簌簌地落了好多串,积起一座小山,他刚伸出舌头去舔,想卷进嘴里咬了吃,就听见树上传来“还没洗呢!”,“没事儿!”黄子弘凡看着这些近在眼前的小果子,已经觉得汁水破开又酸又甜了,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变模糊了,熟悉又聒噪的铃声越来越清晰。

天,亮了。

 

黄子弘凡咂咂嘴,想吃桑椹了。走在路上,他突然想起张超这个名字,脚下一顿,在绿灯的人流里变成个障碍桩,张超是谁?

 

“黄子,快跳下来,我接住你!”

黄子弘凡蹲在岸边,炙热的阳光烤得他背脊发烫,水好像不深,能看见彩色的石子和近乎透明的小鱼,他看向那个要接住他的人,却看不清,是张超吗,突然身边撞来个湿漉漉的热气,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小石块上,他会不会冷,需不需要中和一下我的体温,但是黄子弘凡好困,困得睁不开眼睛,然后一只手就搂上来了,凉凉的揉了揉黄子弘凡毛茸茸的头发,叹了口气,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。”黄子弘凡强忍着困意抬头想去争辩几句,却发现他不见了,只剩下水里的浪花,挣扎着想看清,终于,扑通掉了进去,像掉进了软绵绵的床,张超!张超!他闭上眼睛喊起来,然后就落入无尽的漩涡里。

 

 

说来好笑,后来黄子弘凡问了很多人认不认识张超,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,大多都讲认识,是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,是上次租房的隔壁邻居,是高中光荣榜的常驻选手,是进了大厂的远房亲戚,有男孩也有女孩,有演员也有歌手。有人问他,你找哪个张超啊?他长什么样,是干什么的?

 

黄子弘凡沉默着不答,却把这些个话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念,他想起那一小截树影里的脚踝,想起夏日里碎满阳光的小河,想起要碰却未碰到的手指。

 

我想找属于我的张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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